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。
这句话你们会怎么理解?
然后应该有很多人回答说:指人不替自己打算,就会为天地所不容。也就是说,人生下来,必须要为自己的利益——尤其是财富名利着想。
是这样的吗?
有一天,我忽然发现这句话的出处是《佛说十善业道经》第二十四集: 人生为己,天经地义,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。
我产生一个疑问:佛家学说一向号召人们淡化欲望,扬善抑恶,怎么会在这里提倡大家去追求私利呢?那么,“为己”到底指的是什么呢?
搜索的结果里,有一段话出现在不少佛学网站,使我有所启发:
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。是一句古语。不过你们根本没有搞清楚其中的意思。你们认为,人该为了名闻利养、女色、地位等等而不择手段去获取,这就是为己。问题就出在这里。这恰恰不是为自己。
比如人为了获取金钱而去抢银行,最后被逮捕、枪决。这是为自己么?不是啊。正相反,这是在害自己。种下恶因,必享恶果。这样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的。
金钱不是自己,金钱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。身外之物,仅是我们维护生活的工具。为金钱而奋斗决不是为自己。那么妻子儿女呢?也不是自己。名气呢?更不是了。这些都不是我们自己啊。为这些东西而不择手段、劳心费力并不是为己。那么这正好就应了这句话,人不为己天诛地灭。如果你这么作,那么肯定会“天诛地灭”的。
相反,佛法才是真正的为自己。佛教导我们不杀生、不偷盗、不邪淫、不妄语、不两舌、不绮语、不恶口、不贪欲、不嗔恚、不邪见。这样我们便不再为自己制造新的恶果,新的灾祸。这才是为自己。这才是真正的照顾自己。只有这样才不会天诛地灭。
“为己”也好,自私也好。首先要明白什么是自己的,什么不是自己的。怎样才是真正“为己”。可以说佛法才是最有利于自己的,是最能照顾我们的方法。
以上可以看出来,“为己”的“己”,与我们一般人理解的私利并不相同涵义。非但名利不是“己”,连妻子、家庭也不是。按照佛学的主张,真正为“己”的人,必然淡泊名利,超脱物外,举止合度。显然,今人理解的“ 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”,恰恰是它的对立义。
还有一种说法是:
在“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”这句话中,最重要的是要能理解到这句话是从哲学高度来看待人与自然的关系,且“人=己”。尤其应当注意,“人”和“己”指的是人类本身,“为己”则是要求“人”遵循道德法则。人类的总体道德应该是:尽可能地将“人”(人类及其文明)健康地延续下去。“人”若不懂得如何善待自身,就等于由“天地”诛灭一般。“人”并不能生活于宇宙所有时段和地点,换言之,“人”的生存是有条件的,人可能躲不过巨大的天灾,如地球的巨大灾变。然而,人还是应该尽可能利用自身的聪明才智去避免灭亡,更不能因为“不为己”的人祸而灭亡。另外,既然“人”是泛指人类整体,则每一个人也就包括在这个整体之中了。人类整体的一切是由每一个人的活动合成的,所以遵循道德准则也就要从每一个个体之“人”的身上体现出来。
这种理解则是从全人类的生存角度去说了,涵义非常的广阔,也很有道理。比如说,人类为了自身的发展而盲目破坏生态环境,导致生态失衡,天灾频仍,这便是“天诛地灭”的反映。
所以,今后再有人拿这句话做家训的时候,可要小心了。到底你是要孩子自私牟利呢,还是要孩子超做个超凡脱俗,欲求寡淡的人,还是做个顺应自然,关爱整体的人?
因为说到了“为己”,所以在这里再补充一句古话。
古之学者为己,今之学者为人。
语出《论语* 宪问》。已有成熟的解释:“为己”是为了提高自己的道德修养,提高自己的思想境界,提高自己的智慧才能,而不是为了自己谋求私私名利。“为人”是说为了学到东西以后向人炫耀,或者是炫耀自己的名声,或者炫耀自己的财富,或者炫耀自己的地位。
可见,孔子说的这句话中的“为己”,与上面那句出自佛经的话一样,都不是现在我们一般人所理解的意思。这个误会实在太深,我也误了几十年,想想不禁汗颜。